《米格尔街》好读,真实、质朴、幽默、趣味横生。当然好读并不代表它的人物底层意义浅显。作者是英国的V.S.奈保尔。书一出版便引起文坛轰动,不仅捧得毛姆奖,还确立了他“幽默作家”和“街头生活作家”至尊地位。
《米格尔街》由十七个平行展开的短篇编制而成,故事的发生地点在特立尼达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街上。贫困、脏乱、无序的贫民窟似的米格尔街,每篇相对独立人物互相穿梭。每篇小说中人物重复出现,相互涉入,片段与整体、串联与复现,互相糅合。
奈保尔独具匠心给大街上形形色色的小人物立传,便以一种如此独特的叙事艺术复原了或者创造了米格尔街这个远离欧美文明的时空,以图景漫画式呈现在读者面前:写到折磨死老婆的酒鬼乔治,把自己房子装饰成粉红色,变成妓女大兵寻欢作乐的场所,最终潦倒而亡(《乔治与他粉红色的房子》);写到平庸少年伊莱亚斯一次次考取文凭一次次落榜之后,成为一名垃圾车司机(《择业》);写到以打孩子为乐的“焰火师”墨尔在小说结尾后,用自己的焰火烧掉了自己的房屋(《焰火师》);还有和七个男人生了八个孩子的劳拉,本不想让她的孩子像她那样过一辈子,大女儿却因怀孕而跳海自杀(《母亲的天性》);以及看起来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孩子王海特,因为爱情杀了女骗子多丽后被投入监狱(《海特》)……
十七篇小说里,充满断裂性。故事中表现出一种弥漫于全篇的孤独感,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障碍。描写的男人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妥协或毁灭,全部失败。女人总以她们务实的天性在糜烂的生活气息中寻找那种快活和幸福。
略显凄凉的故事,苦难中的种种心态,奈保尔用调侃又冷酷的笔调,向我们娓娓道来他童年的淡淡的记忆。运用戏谑般的幽默语句,给人出乎意料甚至忍俊不禁的感觉,细读之下却充满命运的悲凉与无常。这些人物无政治精英、无高知、无优雅的绅士和贵妇,只是无业者、流氓、酒鬼、浪女、精神病患者……活得自在,又困在绝望之中。混乱的生活秩序与奇特的生活逻辑充斥在字里行间。纵观所有底层人物,几乎找不到一个心理健全、行为合理、按照正常轨迹生活的人。
但作者终究要离开米格尔街,去向一个更大的世界。对米格尔街上的人们充满同情又深切的热爱,对他们的粗野、愚昧、不文明始终抱持一种宽容的态度。
这部书的高超之处,是有意要将米格尔街赋予某种文化含义,使之上升成为一个符号,而行文中突出的正是米格尔街的草根文化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