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在小学同过学。

“你为什么偷我的钢笔?”她睁着眼气鼓鼓地说。

“我……我……”他嗫嚅着，慢慢侧过脸来。

“啊……”他左脸上竟有一块新伤疤。她倒吸口凉气，多英俊的脸蛋呀，却……她同情他，后悔自己对他那么凶。

他的泪水溢出眼眶，流进了伤口处。

“我的笔不能用了，问妈要，不给，还打我……”他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伤处。

没等他讲完，她的泪水已悄悄地流了下来。她走过去，忘记了女孩的害羞，拿出手绢为他擦着伤口。

“你妈妈，太狠心，朝脸上打。”

“我妈……是后妈。”他哽咽着。

“还疼吗?”她用小手轻轻抚摸伤口。

“不疼了。”他感觉到受伤处很舒服，怪痒痒的。

“这支笔，算我送你的。”她的声音极小，生怕吓坏他。

他没有推辞，颤抖着手接过来。

这是他们在读小学的时候。

几年过去了，他们长大了。

一天，他们邂逅了。

她先看见他。他脸上的伤疤，在她心中永远也抹不掉。

“喂，高考怎样?”她两眼扑闪着，像忽明忽灭的霓虹灯。

“不错，北大已经来了通知了。”他剑眉高挑，回答得很干脆。

“你……你真棒！”他考上北大，出乎她的意料，联想到自己只考取一所普通的大学，忽地骄傲的心儿自卑了下来。

他不再讲话，凝视着她。

她避开他犀利的眸子，翘起了嘴巴：“老盯着人家，真坏!”

他调皮地一歪头：“你真美。”

“你……你欺侮我！”她捂着脸，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他发慌了，那块伤疤随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弹跳起来。

“你小心眼真多，人家讲……讲你心美，那个是……”他急躁地打着手势。

她不听他的，背过身去，哭声更大了。

“你真哭了？这么大的人，还像个小猫咪，就知道哭。”他讷讷地低下头。

“小猫咪”？他讲话真逗。她破涕而笑了，脸上还挂着泪花。

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粉红的手绢。

她惊讶地望着他，那块手绢不是自己为他擦泪水时送给他的吗？他竟然还保留着。她不知所措了。

“你别怕，那时你也给我擦过……”经他这一说，她忽然羞涩地捂脸。

她从手指缝里看到，他的脸也和手绢一样红。

——我在听妈妈讲《他和她》的故事。妈妈讲到这里的时候便不讲了。我急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两个，一个成了你爸，一个成了你妈……”妈妈不好意思地笑着对我说。